Tuesday, November 19, 2013

秘密约会

大部分的周休二日或公共假期,我们都是一家四口一起过的。平时大人忙工作,小孩忙上学,没能好好相处,所以就当是亲子活动吧,在不上班不上学的日子里,我们一家四口就喜欢逛商场、看电影或泡书店。四人行真开心啊,只是……偶尔,我们还是需要有独处的时间。我这里所指的“独处”,不是我们夫妇之间的独处,而是与孩子的独处。

我两个儿子的年龄相距了八岁,在小儿子出世后,我也一直在提醒自己,不要过于照顾小儿子而忽略了大儿子的感受。小儿子是个超级黏人的孩子,他几乎霸占了爸爸和妈妈,眼里也容不下哥哥,一看到我们亲热地搂着哥哥,就马上冲前来“分开”我们。大儿子疼弟弟,从没有怨言。有怨言的人,反而是我。对于每次想和大儿子亲近就被小儿子破坏,我感到十分不甘心。

后来,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——趁工作量不是很多的时候,我就向上司请假半天,然后偷偷跑到大儿子学校门口接他放学。大儿子欣喜的笑容,从他在一堆妈妈群里看到我之后,就一直挂在脸上。我牵着他的小手,他蹦跳地走去跟校车叔叔交代,一声“我妈妈载我回家”,语气充满欢愉。接了他放学,我们两母子就去吃没营养但吃起来会很开心的快餐。我看着他大口吃着鸡腿,并聆听着他平时很想和我们分享却总是被弟弟拦途打断的事情。这样的约会,我们很珍惜。我对大儿子说,这是我们的秘密约会,不能告诉弟弟。

我把这“秘密约会”告诉了老公,想不到他也学了起来。他试过几次偷偷去学校接大儿子放学,然后载着满怀惊喜的儿子去吃快餐,还加一场电影。他不止瞒住了小儿子,也瞒住了老婆。

后来大儿子上了中学,放学的时间比较迟,我们也就渐渐没有再进行“秘密约会”了。我想,如果现在我们突然出现在儿子的学校,他当下应该是惊吓多于惊喜——“是不是老师叫你们来?是不是老师有什么投诉?”我其实很是怀念以前的秘密约会,到现在我还是会尽量的抓时间,趁弟弟上数学课的时候,就和大儿子去喝个茶。只是,他已不再像小时候那样,吱吱喳喳地说着学校里的事情。现在的他,总是低着头玩手机。

至于小儿子,他确实比哥哥幸运多了。在他上小学一年级时,我辞去了工作,全天候“侍候”孩子,所以我们多了许多独处的时光,像载送他上学放学的途中、去接哥哥放学的途中、做功课时、下楼游泳时等。但是,我还是喜欢在他放学后把他载到一个舒服的小餐厅,两个人共享一份午餐后,他吃甜品我喝茶。小儿子最爱说话,我当然就不能耳根清净,只好耐心地听他说着重复的话。为什么是重复的话?那是因为我们独处的时光太多了,要说的话都说完了,他也就只好重复地说呀。

(《光明日报》4.11.2013)

Thursday, November 14, 2013

新挑战

经过深思熟虑后,我们决定从明年开始让小儿子退学。

退学的意思是,让小儿子结束在华小的学习,接受另一种的形态学习——Homeschooling(在家自学)。Homeschooling这字眼近年来才比较广泛地在我们的报章出现。Homeschool以美国和英国教材作选择,家长可以选择让孩子在中心里学习,有导师从旁指导。而另一种Homeschool的形式,就是名副其实的“在家自学”,家长就是孩子的导师。

我们为小儿子选择了在中心学习,除了是顾虑到我这人不够自律外,最大的原因是希望小儿子能有自己的生活社交圈子。如果选择“在家自学”的话,家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,大眼瞪小眼的多无聊,在中心可以和同学们一起玩乐与学习,乐趣多了。

但,这真是一个不容易做决定的决定。感觉就像是一条没有回头的路,深怕做错了决定。在小儿子读小学一年级的时候,我们其实也知道华小的学习形式不适合他。执意让小儿子去华小,是为了让他有正常的社交圈子,这些年他也不负所望,交了许多好朋友。虽然当时他才一年级,但我们也同时在为他升中学的事做打算——不可能送他去独中,独中的课业太重他能力有限;不可能去国中,因为他的国文很差;不可能去私立学校,因为私立学校的教材和国中是一样的,去私立学校的话将同样面对跟不上的情况;不可能去国际学校,因为我们的钱包跟不上。到最后也就只剩下Homeschool这个选择了。我们本打算让小儿子小学毕业后才转去Homeschool,后来去了解课程,原来首四级是属于基础,第五级开始渐深。小儿子从华小转去念全英式的课程,需要更多的时间来磨合。思前想后,就决定让小儿子提早两年接受新挑战,让他可以先在基础班里学习。

朋友们知道我们的决定后,都跳出来问原因。我回答说:“他跟不上华小的程度。”有一位完全不懂什么是“读写障碍的”朋友听了,大叫说:“跟不上就补习啦!拼命补补补啦!我就不相信补多多都不行。”我笑笑,没有责怪他的无知,他家里没有特殊小孩,他是不会明白的。有读写障碍的孩子,不是靠补习就能改变的,他们需要的是时间和关爱。那么,父母亲能为有读写障碍的孩子做些什么呢?我想,就是面对与接受——真心面对与接受孩子的不足,他做得到的事,我们不忘嘉许;他做不到的事,我们也不强迫。

那,转去Homeschool就可以改变一切了吗?

对不起,我也不知道。我只看到大量的书写功课让小儿子吃不消、刁钻的问答题让他摸不着头脑、纸上谈兵的科学试验让他在搞不懂时很气馁。我想,是时候换一条路了吧?换一条平坦一些、好走一些的路,让他可以有继续走下去的信心。小儿子是个自律的孩子,对学习充满热忱,但往往能力不足而让备受打击,我最担心这些挫折会磨灭了他对学习的热忱。

我不介意他慢慢学习,但不能接受他放弃或被放弃。

小儿子未来的路很长,走一步,是一步。

我们愿意陪伴到底。

(《光明日报》28.10.2013)

Wednesday, November 13, 2013

骗吻

半夜有一场李宗伟的比赛,
弟弟决定当厅长。
但他有点害怕,
一直说服爸爸陪他。
爸爸本来答应了,
但工作一天累到睡着了,
最后只好我陪。

我一面上网一面陪他,
李宗伟一直还没出场。
我打了个哈欠,
弟弟马上问:“妈咪,你累了?想睡觉了?”
我说:“是咯。”
他说:“不要啦,陪我啦!”
我说:“Kiss一下看看能不能提神?”
他马上扑前来亲一下。

哈哈。
我决定每五分钟打一次哈欠。

Tuesday, November 12, 2013

曙光在即

在我写完了第四本少年小说《Kakak驾到》后,手头上的工作也暂告一个段落。在新书还处于排版、印刷、等待着出版的当儿,我把时间放在关心家有特殊小孩的妈妈群上,通过面子书或电话,与家有特殊儿的家长交流与分享,把我所知道的资讯传达出去。当然,看到有适合弟弟学习的分享,我也第一时间吸收起来。

回想起刚开始发觉弟弟或许面对学习上的困难时,我是多么的彷徨与无助,就连应该要带弟弟去看哪一门的医生也不知道——是看儿童专科还是儿童心理科?最后才发现以弟弟的情况,要看的是小儿成长发育专科医生。兜兜转转地,我们走了很多冤枉路。因为知道的不多所以才会害怕,也搞到自己很焦虑,感觉前路是一片灰暗。

我已经忘了曾经有过几个哭湿枕头的夜晚,只记得有一个晚上我突然抹干眼泪,告诉自己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伤心悲哭之中,积极面对及寻求克服的方法才最重要。我真感恩自己生在科技发达的时代,很多资讯只要用手指在电脑键盘上打几个字,资料就唾手可得,让我从沮丧无助中看到了希望。这句话一点也不造假,我们国家对于特殊儿童的资料与援助不多,若非有网络让我看到其他国家的相关资料,我想,我现在应该还坐困愁城,日日以泪洗脸。

通过网络,我也在面子书上认识了几个家有特殊儿的妈妈,我们经常交流及分享,从哪一位医生有爱心到哪一种治疗适合孩子等等,但更多时候我们是在精神上互相扶持。后来有人建议在面子书上开设了一个页面,让家有特殊小孩的父母能在这里质询与分享,我当然举手举脚赞成。很快的,南马的妈妈的“南马特别孩子父母互助会”先跑动了,接下来“雪隆特别孩子父母互助会”和“北马特别孩子父母互助会”也追上脚步。再后来“森州特别孩子父母互助会”、“彭亨特别孩子父母互助会”、“砂拉越特别孩子父母互助会”也赶上来了。现在,每天要求加入各区“特殊孩子父母互助会”的人数不少,当中有彷徨无助的家长来寻求帮助,也有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家长来给予援助与精神支持。

这是一条漫长又坎坷的路,没有特殊儿的家庭是永远不会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。当中有彷徨焦虑忧心无助沮丧感动眼泪等百感交集,一个人走,会很孤独。因为我走过,所以我知道。可是,如果这条路集合了所有爸爸妈妈的力量,就会变得强大起来。爸爸妈妈要相信自己的力量,就算孩子的前路再坎坷,有我们来照亮,总有一天能见到曙光。


(文字刊登于《风采》杂志)

Monday, November 11, 2013

我不要上学!

小儿子臭着一张脸,坐在门外穿白袜子和校鞋。在有上学的日子,他虽然会很自律地在晚上八点就上床睡觉,但要他在六点半起床他还是有点不情愿的。所以,这一刻的他,除了臭脸,也嘟着嘴巴,一直咿咿唉唉的在闹情绪。

我没有理会他,继续在厨房里忙着涂牛油面包让他带去学校吃。这家伙差不多每天都这样,知子莫若母,我清楚知道他只是闹闹情绪,如果这个时候我说一句“你不想上学的话,那今天就不上学吧”,他是千万个不依的,因为他是不能接受无故旷课的。就在我准备好便当时,却听到外面有人大喊,叫道:“妈咪!我不要上学。”我吓了一跳,小儿子上了小学后就没有说过“不想上学”这类的话。我从厨房跑出来问:“为什么不上学?”只见小儿子一脸无辜的坐在那里,用手指指了一指隔壁,轻声地说:“不是我说的啦,是隔壁的小孩说的。”果然,邻居传来小男孩尖叫并哭喊的声音,划破了宁静的早晨。随即小男孩妈妈的喊骂声也传来了,并且还有飕飕飕的藤条声,每一声藤条声之后伴随更大声的哭喊声。

邻居是个年轻妈妈,育有三个孩子,哭闹的是他们家老二,今年大概四岁,正哭闹着不肯上幼儿园。我的小儿子应该是被这样的场面吓到了,他赶紧收起他的臭脸,背起书包,乖乖上学去。可是,就在这个时候,从邻居家里飞出了一个小书包、水壶、校服、袜子和校鞋。这些东西都散乱地落在我们的脚旁。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帮忙捡起来的时候,只见邻居年轻的妈妈冲了出来,怒火中烧的她,眼里已经容不下别人,包括我,平时碰面必定微笑打招呼的她,这个时候对我视而不见。她一手捡起所有的东西,一手扯住儿子的手,像只发怒的狮子咆哮,嘴里重复地骂着:“每天上学都这样!每天上学都这样!你是不是要气死我!你是不是要气死我!”小男孩的外婆则在旁劝说,可是年轻的妈妈什么都听不进去,拉扯着儿子的小手往电梯走去,哭声与骂声渐渐远去。

我看看小儿子,他也正看着我,轻轻地说:“妈咪,幸好我读幼儿园的时候偶尔不肯上学,你没有这样对我。”这家伙虽然有读写障碍,但记忆力是一流的。我问:“那你还记得为什么当时你哭着不去上学吗?”小儿子说:“我不是不要上学,我其实很喜欢上学呢!我只是不想你离开。如果你陪着我上学的话,我当然不会哭。”三、四岁的小孩时刻都想和妈妈在一起是无可厚非的,他们才不理什么“长大了要独立”了,黏着妈妈最有安全感了。

“妈妈,你说隔壁的小男孩是不是和我小时候一样,因为太爱自己的妈妈,所以不舍得离开妈妈一步呢?如果真是这样的话,那他就太可怜了。”小儿子伸出手,环保着我的后腰。我把手搭在小儿子的肩膀,我们两个人慢慢地走向电梯。

我细细咀嚼小儿子的话——嗯,如果是的话,这小男孩确实太可怜了。不过,他的妈妈或许更可怜,一手把儿子及他对她的爱一拼赶出了家门而不知。

(《光明日报》21.10.2013)

Friday, November 08, 2013

家务

大概是小时候常被妈妈叫去做家务,现在的我对“家务”这回事十分痛恨。

以前我还是上班族的时候,每天天一亮就要送孩子上学然后自己上班,傍晚下班都会遇到大塞车,回到家天色也暗了,真是名副其实地“早出晚归”啊。在这样的情况之下,我每天挤出一点时间,洗衣服晒衣服,让全家大小每天都有干净的衣服穿,算是很不错的了。只是,洗好晒干的衣服总是没有时间熨,堆积如山。幸好老公也能体谅,从不指责。反而是看到他在翻着待熨衣服的篮子时,我才有些愧疚地说:“你明天要穿哪一件?找出来我现在帮你熨。”

曾经有一段时期,老公上班需要穿长袖衬衫加西装裤,熨这种衣服裤子需要很用心才能熨得“起骨”,真是苦了我。有好几次很有冲动要把衣服裤子送去洗衣店洗熨,但又不舍得这额外的花费。幸好很快地老公换了一份工作,可以穿T恤牛仔裤上班,我才脱离苦海。

每天营营役役,我以为我是因为要上班没有时间做家务,所以才会讨厌做家务。后来我成为家庭主妇,我一度以为自己会爱上它,但结果不是。人生苦短,我真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做家务上,家里可以维持整齐就好,书架上有点灰尘,地上有几根头发,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看不到了。那天我和一位新结识的妈妈喝茶,一说起家务大家就大吐苦水,真想不到我们那么合拍,真是相见恨晚。朋友和我一样厌恶做家务,她说:“我的家很乱的,如果有人想上门拜访的话,请三天前通知,我需要打扫一番。”我听了大叫:“我也是!”我也常担心朋友心血来潮说要来我家玩,请相信我,我是好客的,但我的家真有点脏乱,所以要来玩最好先预约,给我一点时间打扫。

虽然不喜欢做家务,但既然如愿以偿可以当家庭主妇,我也不能老找借口不做家务吧?我还算是个自律的人,从小到大,我喜欢给自己设定时间表。我把星期一和星期四设定为我的家务日,也就是说,这两天我除了要做“每日家务”如洗衣、扫地和抹地之外,我还要做一些平时少做的家务,如抹玻璃窗、洗厕所浴室、清洗冷气机过滤网等。为什么会是星期一和星期四?哦,是这样的——

很多上班族有星期一忧郁,我想我也有,所以就做家务宣泄心里的那股莫名忧郁。

星期二不能做家务,那是因为星期二要交《光明日报》的专栏,写稿赚外快比较重要,“家务”这种事给我靠边站去。

星期三孩子有课外活动迟至下午三点才回家,趁这天我能办很多事,如去银行、逛商场、泡书店或找朋友喝茶去。

我选在星期四做家务,是因为老公和孩子的周休二日就快到了,我希望给他们一个干净舒服的环境。

星期五。天未亮我就已经进入了小周末心情,如此的好心情,怎能再和“家务”厮混?

星期六和星期日,家庭日,不想大家都在翘脚玩乐而自己却披头散发在做家务,那样会心理不平衡的。妈妈心理不平衡就会闹情绪,妈妈闹情绪那就全家遭殃,一个人影响全家人,多不值得啊!

(《光明日报》14.10.2013)

Thursday, November 07, 2013

考试季节

来到了10月份,大部分中学和小学都进入了年度最后一次的考期。孩子考试,爸妈也跟着紧张起来。考试季节,家长们见面的第一句问候语是:“你孩子几时考试?”第二句则是:“考试准备得怎样了?”本来我也不以为意,就当作是一个开场白吧。

上个周日早上我带小儿子去上游泳课时,无意中发现坐在我身边的一位也是在等孩子上游泳课的妈妈,手里捧着一本三年级的国文课本。她很认真很认真地用荧光笔把课本里重点一一画起来。半个小时过去了,她的眼睛没有离开过那本课本。真是一位勤力的妈妈呀,她是在帮孩子做记录,先把重点记下,待会儿跟孩子复习时就容易多了。我回过头来看着自己手上的手机,不禁汗颜,人家的妈妈多伟大呀,我这个妈妈竟坐在泳池旁玩面子书。

我把在泳池旁看到的这事情,放上面子书,马上有人留言。有妈妈留言说,她会在孩子考试时买很多作业回家给孩子,做作业当复习。也有妈妈留言说,她啃儿子的书啃了几天,终于把马来西亚十三个州的州旗特征记在脑里,并笑言如果换她去考试的话,肯定可以拿满分。当然也有妈妈留言说,她从不帮孩子复习,认为考试是孩子的事,孩子应该学会自己负责。

我觉得大家说的都有道理,以作业当复习也好、帮孩子先啃书然后才教他也好、还是完全放手让孩子独立复习也好,都没有对和错之分。因为每个孩子的性格不同,学习的方式与能力也不同,就好像有的孩子能自律完成功课,有的孩子则需督促,甚至三催四请软硬兼施又哄又骂的才能完成。

我家两个男孩性格大不同,学习的态度也大不同。大儿子从小讨厌读书,每天做功课都要我们唠唠叨叨一番才做,考试期间如果我们不提的话,他也就不会自己拿课本出来复习,电视照看、故事书照读、电脑照玩。我也曾买过额外的作业给他做,可是,他平时都已经十分痛恨做功课了,要他做那些额外的作业,他的脸黑得像一块炭。如果叫我先帮他啃书再陪读,那也是不可能的事,因为现在中学的程度太深了,已经不是我的能力能办到的事。不自律、不爱做作业、爸妈又帮不上忙,那他怎样应付考试呢?

大儿子靠的是补习,而且他喜欢补习。每一次学校考试,他就会自行跟补习老师安排多加补习时间,像昨天他就直落补了四个小时的数学和一个半小时的科学。那么长的时间,我替他感到辛苦。他却说:“还好啦,好过在家里自己啃书,没那么闷。”

这是大儿子应付考试的方法,好不好或对不对,我也没再想太多,只要他认为这样上考场时有信心就可以了。只是,这样的应付方式对我们的钱包来说,沉重了一些。

唯有偷偷地希望,这补习费会是一项有回报的投资。

(光明日报•7.10.2013)

Wednesday, November 06, 2013

偷乐

当全职妈妈后,我“偷时间”的技术进步了。趁孩子上学的时候,我写稿赚钱;趁孩子上学的时候,我做那讨人厌的家务;趁孩子上学的时候,我去做个舒服的美容;趁孩子上学的时候,我去逛商场,就算只看橱窗不买也满足。

孩子上学的时候,或许只占一天二十四小时的五份之一,但可以“偷”到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,就打从心底快乐起来。就像这天,我趁孩子上学的时候,与A和B两位也是全职妈妈的朋友相约吃早餐。本来还有C的,但她临时打电话来说不来了。

三个妈妈聚在一起,聊的话题当然离不开孩子,从孩子在学校的功课听写考试,聊到载送孩子去补习才艺班的种种事。聊着说着,A突然叹了一口气,:“唉,这样为孩子忙碌的日子,到底还要多久啊?”

这也难怪A如此感慨,这十年来她似乎没有轻闲过,她孩子的数量是我们当中最多的,年龄也是最小的,分别是10岁、9岁、5岁、4岁和2岁。看到A如此感慨,B连忙劝说:“哎哟,孩子是会长大的嘛,等孩子大一些你就可以轻松一些了。”B的孩子分别是13岁和10 岁,孩子开始不黏身了,妈妈出门找乐他们不喜欢跟了,宁愿留在家看电视玩电脑。而我的孩子分别是18岁和10 岁,我在她们的眼里更像个自由人。

突然,A觉得“孩子大一些就可以轻松一些了”这句话好像有点不对,她说:“C的两个孩子都16岁和18岁了,可是她看起来比我更不自由。”A说的不错,C似乎不因孩子长大了而“自由”,我们约她十次有八次她是不能成行的——在平日孩子上学时约会她,她说要煮饭等孩子回来吃;迁就她改在周末才约会,她说孩子的朋友到家里玩她不能出门。好吧,她那么忙,那就约她喝个一个小时的“快茶”,她却担心“驾车去会迷路”;迁就她去她家附近喝吧,她又说“才那么一个小时,聊得不过瘾,你们还是自己去喝吧,不用迁就我”。

到底是理由还是借口?C的行动就像是被一条无形的绳子捆绑住了,动弹不得。是习惯了吗?可是又不见得她满意这样的自己,因为当她在面子书上看到我们茶聚的照片时,就会酸溜溜地留言,字眼充满“羡慕”与“妒忌”。

B说,发现有很多妈妈像C一样,生活里常年只有家庭和孩子,终于在多年后孩子长大了可以拥有自己的时间的时候,却不懂得该怎么过。A说,太可怕了,她不要这样,从现在起就要记得“释放自己,放生自己”。我说,女人除了爱孩子之外,更应该好好爱自己。

有了C这前车之鉴,我、A、B决定要好好宠爱自己——把“孩子经”暂放一边,开始计划一个“离家出走”的机会。

嗯,去曼谷血拼好呢?还是去峇厘做SPA好呢?

时间到,要去载孩子放学了。留待下次茶聚继续聊。

(光明日报•30.9.2013)

Friday, November 01, 2013

流鼻血

大概是从四岁开始,大儿子发觉了“挖鼻孔”的快感,小食指常在鼻孔里掏啊掏的,我不停地提醒他“不要挖鼻孔”,因为真的很不雅观。怎知道他却像上了瘾似的,常背着我挖鼻孔,最后还把挖鼻孔变成他茶余饭后看电视无聊发呆时进行的活动。

这样挖挖挖,终于挖出个祸来。一个晚上,我忙着要做家务,把陪儿子睡觉的任务交托给老公。两父子乖乖进房里睡觉,我则一面看电视一面熨衣服。大概过了四十分钟,房里传出爸爸惊慌的呼叫声。我赶紧进去看个究竟,一进去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得脚软——只见老公双手都是鲜血,而侧睡的儿子的头发及半张脸沾了鲜血。

我大声地问老公:“怎会这样?是敲破了头吗?不是在睡觉的吗?怎会敲破头呢?难道是跌下床跌破了头?”老公惊慌地回答:“我也不知道。我睡着睡着,转身抱抱儿子的身体,再摸摸他的头时,突然感觉黏黏的湿湿的,开灯一看就吓到了。”

我呼唤着儿子的名字,他闭起双眼没有回应。还是男人比较容易冷静下来,老公仔细检查儿子的头部。“咦?头部没有伤口呀?”爸爸奇怪地说,我这才注意到儿子的鼻子处也沾有一点血迹,终于搞明白了——这些鲜血,是他的鼻血!

流鼻血竟流到一头一床都是血,儿子他自己也应该是吓坏了,所以装睡不敢回应我的呼唤。我和老公赶紧为他止血,然后抱着他去找医生。医生用仪器扫描他的鼻孔,发现他挖破了鼻腔里的微血管。

接下来的手尾可长了,由于微血管破裂后就经不起“折磨”,儿子从此动不动就流鼻血——打个喷嚏,鼻血就跟着流下来;就连闹情绪哭一哭,眼泪还没流下来,鼻血倒先流出来了。医生说微血管没得“修复”,只能让它自己慢慢好。为了不再伤害到微血管,我们不停地提醒儿子“不要再挖鼻孔了”、“打喷嚏的时候不要用鼻子,用嘴巴打喷嚏”(听起来多么不可思议,打喷嚏不用鼻子?),甚至是“不准哭,小心流鼻血”。儿子的鼻子成了全家上上下下最关注的事,婆婆更是到处找药方,煮药草、炖生鱼汤、煲黑豆汤的。我每天在上着班的时候也不忘常给儿子打电话,一开头就问:“今天有流鼻血吗?”第二句就是:“不要挖鼻孔,知道吗?”白天唠叨轰炸儿子几百回,晚上睡觉时我也坚持和他面对面侧睡,我的一只大手掌紧紧抓着他的两只小手到天明,以防他半夜鼻子痒挖鼻孔。

大儿子的这个鼻子啊,不懂让我操了多少心、花了多少医药费。真是一场八年的抗战啊,一直到他十二岁之后情况才好转。现在他偶尔还是会因为天气干燥或发热气而流鼻血,但很快能止血,不再像小时候那么触目惊心。尽管如此,现在的我每天还是需要唠叨几百回“不要挖鼻子”,不过这次的对象多了一个——唉,小儿子他也很“迷恋”挖鼻孔。

真气人啊,没完没了鼻孔大作战。

我怎么生了两个爱挖鼻孔的孩子啊?

(光明日报•23.9.2013)